淩霽生氣，眼裏會泛起光彩，清亮的眸色中水光漣漪，沒顯出怒，反有抿唇不語增上幾分嬌俏，看起來是撒嬌的嗔怪，賞心悅目。

即使知道錯在自己，堇泱一看小白兔發脾氣那麽可愛，總以為帶點打情罵俏的意思，依舊不要臉湊上前去，“那我吃給你看？”

說罷，堇泱靈巧的舌頭在情趣內衣上打著旋兒，化出糖汁，拉了幾根甜膩粘稠的銀絲，又長又細，搖搖欲墜，在艷紅唇瓣上閃耀著*的光。

淩霽一下子想到若是內衣穿在身上是如何的銷丨魂，害羞臉紅，氣惱得忘記地府的罰款去拍堇泱一下，手掌不慎拂過外露的胳膊，立刻反胃想吐，沖到廁所裏緩了好半天，出來時面色蒼白，隨時要暈過去。

明白特殊時期鬧不得了，堇泱遞上一杯水，擺好碗筷，“嘗嘗看？”

不算堇泱湊數的“甜品”，七菜一湯數量排開來也很壯觀。

淩霽先向最簡單的炒娃娃菜下筷，賣相嫩黃，應當能吃。誰知才入口，她便感覺一陣苦澀漫開來，蹙眉問，“你怎麽把娃娃菜炒苦的？”

“我只加了鹽油，沒問題吧？”堇泱歪頭，指了指架子上的鹽罐子。

淩霽一看，傻眼了：“你用了一罐！？”

“三罐。”堇泱比出指頭，還挺得意，“還好我有先見之明，買了五包鹽！”

淩霽深深後悔起剛才光看堇泱的臉，沒看她究竟用了多少調料，再嘗其他菜，都是鹹的發苦，吃下去能齁死，唯一的雞血湯滿是腥味，堇泱說，“血的味道真絕色，放水已經是浪費了。”

斟酌了一下，淩霽想婉轉地表達難吃的意思，“你不覺得吃起來和你平時買的不大一樣嗎？”

“覺得啊。”堇泱奸笑，“所以我一口都沒吃啊。”

“堇！泱！”淩霽站起來用筷子敲狐貍腦袋，“你敷衍我！”

堇泱叫屈，“我都很認真做了，水平有限而已……吶，還有一個甜品能吃！bra我吃過了，你吃內褲吧。”

“哼！”淩霽張口要拒絕，但是盯了可食用情趣內褲幾秒，感到好奇，接過來打量，在狐貍的勸說下理智漸漸喪失，想要伸舌頭舔一舔。幸好，淩霽的羞恥心及時歸位，恨恨地把內褲甩回碟上，“不吃！”

“那家裏沒吃的了。”堇泱攤手，“兩點了，餓不餓？”

是有那麽一點餓。

剛犯惡心吐了一回，淩霽肚子空空，想著要留點力氣應付狐貍，免得被氣暈，“煮成糖水吃。”

最後，她們一人端一碗“內衣”融化的糖水，在餐桌兩頭相對無言。

堇泱嘗了口，認為味道還行，吹著熱氣慢慢喝，心想八菜一湯好歹有個能吃，心理挺滿足。

“唉。”淩霽卻幽幽嘆氣，眼角眉梢都似恨。

聽了這聲怨氣，堇泱有點不高興了：這幾天她想方設法哄淩霽開心，只是經驗不足、意外頻發搞到現在的地步。她沒有前世的記憶，不像淩霽在彌補遺憾，而是沒嘗到甜頭先吃苦，如今，她最寶貝的頭發全是油煙的味道，身體被竈火和圍裙捂出汗濕的粘膩，還得聽淩霽嘆息……

委屈爆發，堇泱喝完湯水，把碗往桌上一扣，“愛喝不喝！”

這股勁沒控制好，桌子一震，上頭的碗碟晃動相撞，劈啪作響，桌角的雞血湯栽到地上摔得支離破碎，泛紅的汁液四處流竄，蔓延到另一邊的淩霽腳底。

淩霽知道堇泱是真生氣了，慌神，走過去說：“對不起。”

“嗯。”堇泱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，商量，“我沒做好，可也用心去做了，你別給我臉色看行嗎？”

淩霽點頭，想要蹲下去收拾瓷器碎片，一副任勞任怨的小媳婦樣。

“別！”堇泱阻止，施法讓碗碟自動到了垃圾桶裏，搞定一切後提議，“出去逛逛？”

淩霽想到來回的路程，搖頭，“在家裏找點事情做吧。”

“能做什麽事？”堇泱的腦筋又歪到別的地方去，“用工具？戴手套？上回雪凰好像買了超薄指套……”

扯來扯去，還在說床上的事兒。

氣多了，淩霽沒心力再發火，軟軟哀求，“別總想這些嘛……”

“好吧。”堇泱坐下來，抄手板臉作嚴肅狀，“你們人類，在家都做什麽？”

淩霽撲哧一笑，“那你們狐貍，一般都做什麽？”

“存食物，交丨配，生崽。”

“……”

本來有點無奈，淩霽一看堇泱認真思考的神色，意識到好像狐貍在窩裏就是幹這些事情的，堇泱真不是故意耍流氓，想拐回正題，又聽堇泱一本正經說，“這些我們現在做不了。”

淩霽回憶起了母親的怒罵。

“你跟女人能生孩子嗎！你跟女人……不惡心嗎！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兒！”

她只反駁了一句：“不惡心，我愛她。”

思緒飄到了這上頭，淩霽看向堇泱的眼神不免覆雜起來，歷經甜蜜、絕望、以及重逢，她總想著，可以重覆上一輩子的幸福，避開所有艱難，好好在一起，卻在半年前被母親發現了畫堇泱的畫，反比從前多了阻礙。

淩霽意識到，世事無常，安排可能是無用功，就像她想與堇泱慢慢相知相愛，孰料見面不到一周，她跟堇泱在宿舍親熱，平時堇泱對她又親又抱，前幾天更是看遍了她的身子，用尾巴把她……

一切都不在她的預想內。

“你為什麽總是這個表情？”堇泱發覺淩霽的眼神奇怪，皺眉，“苦大仇深，瞎想什麽呢。”

最懂她的愛人，也不一樣了。

淩霽心底生起一股害怕：從認識到現在，堇泱對她的興趣，僅限於身體，萬一……僅止於此呢？

急急扯住堇泱的衣角，她把恐懼問出了口，“堇泱，你愛我嗎？”

堇泱楞了楞，沒有立即給出答案。

那幾秒鐘的沈默在敏感的淩霽看來是難挨的——她重生了，患得患失的性子卻沒變，害怕堇泱和雪凰會有感情，害怕像前世一樣跟堇泱保持純粹的肉丨欲關系長達半年，害怕堇泱永遠不會愛上她。

幸好，堇泱揉了揉淩霽的頭發，爽快答，“愛。”

淩霽先是笑，又扁嘴，眼珠子轉了轉。

“在懷疑了是不是？”堇泱戳戳淩霽的腦袋，不滿地念叨，“忍那麽久沒真推你，釣魚寫生八菜一湯全上，你居然懷疑我不愛你，說，你沒有一點感動嗎！”

淩霽想說當然有，可堇泱摸頭發的手碰到了她的頭皮，算得上是肌膚相親，趕緊捂住嘴巴，飛快地跑向洗手池嘔吐。

問心上人感動不感動，對方一言不發，惡心反胃，沖到別處嘔吐不止。

真是美麗的巧合。

堇泱一臉黑線又無可奈何，跟上去戴手套幫忙撫背，“舒服點沒？”

“嗯……”淩霽難受得眼淚汪汪，染上哭腔的聲音顫得可憐，執著地補上方才的答案，“我……我很感動……”

堇泱翻個白眼，“知道啦。”

吐完之後，淩霽癱在沙發上沒力氣，堇泱拿個小杯一點點給她餵水喝。

四下靜寂，堇泱只聽見面前小兔子咕嘟喝水聲，再瞧淩霽白嫩的脖頸因吞咽的動作微顫，喉間偶然發出細小的吸吮聲，喝得不適時哼哼兩句帶上鼻音，懶洋洋軟綿綿的。

堇泱正心癢，淩霽伸出小舌，舔凈唇角的水痕，天真爛漫道，“還要。”

淩霽的神色滿是依賴，讓她要照顧淩霽的責任感一下子蓋過了征服欲，認命被使喚，體貼問，“餓了吃點東西好不好？”

“吃不下。”淩霽半張臉埋在抱枕裏，蹭得頭發亂了。

堇泱習慣性以指為梳，幫她理了理，三秒後才反應過來，“我摸你頭發，你不想吐？”

“對哦。”淩霽坐直了，“剛才也是哎……”

堇泱嘆氣，再梳了梳淩霽的發絲，“也算是碰到你了。”

淩霽憶起宿舍那一次，不小心摸頭發惹了狐貍炸毛，那麽今天……

正拿頭發把玩，堇泱註意到淩霽眼巴巴的眼神，明白了，“你想摸我頭發？”

淩霽不敢說。

初識時，堇泱也是這樣，碰哪兒都行，頭發不準。有一次，淩霽被折騰得全身無力，嗓子發啞，氣快要喘不上來，一見伏在胸前的堇泱蜿蜒向下，知道她壞心又要來一回，情急下伸手抓了頭發阻止，哀求不要。

饜足的堇泱沒有生氣，後來漸漸解除了禁令。

攻略堇泱，頭發真的是裏程碑一般的象征：堇泱給碰頭發，那是交了心。

果然，堇泱猶豫了，淩霽倒不奇怪，才想說算了，便聽一句應允。

“好吧。”

淩霽訝然，半天沒有動作，反是堇泱說到做到，伸腦袋過來催促，“摸唄。”

緩緩擡起手，淩霽屏息，第一次覺得這簡單動作那麽驚心動魄，按上去時不敢多動，只讓指尖微微埋進松軟發絲之間，聽著堇泱慢下來的呼吸聲，記憶紛至沓來，像是回到她們在家裏膩歪的平常下午，下一秒堇泱便枕到她腿上，抱著她的腰求歡。

只是……

稍微動了動，淩霽發現奇怪的觸感，“怎麽有點粘……”

堇泱興奮，“糖水弄臟頭發了，好摸嗎哈哈哈！”

看她惡作劇得逞的樣子，淩霽氣極反笑，“幼稚！”

“嗤。”堇泱自然而然地抽紙巾幫淩霽擦起手，小心地避開肌膚接觸。

淩霽被輕柔的動作驚了驚，細瞧堇泱垂下的眼眸，想到堇泱又給摸頭又當老媽子已算是表了心意，不由微笑，“你對我真好。”

“嗯，我也覺得。”

“不要臉~”

“嗯，我也覺得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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